悠悠二胡情散文

前日進入梅雨季節，今日一場傾盆大雨，踏着清晨的腳步而來。初夏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雨煙的煩悶。喧囂熱鬧的城市中，多了一絲寂靜，街道上行人明顯地減少，而不得不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們，撐着雨傘，行色匆匆，大步流星地慌忙而過。車輛飛馳，濺起水花一朵朵，無法躲閃的人們，只得皺起了眉頭，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端端的週末，被一場無情的大雨攪亂，心情莫名地悲涼。

拿着手機，一頓電話煲，與姐妹細說細聊，天南地北，海闊天空，一陣歡笑。言罷，臉上多了一份笑意。

站立窗前，享受着輕風拂面，看着雨水無情地鞭打着萬物。柏油馬路上濺起一個個小心泡，一滴雨水下去，那水泡會破碎。無情的大雨呀，讓小鳥們無處躲藏，窗臺上有三二隻麻雀，在嘰嘰喳喳，像是情侶更像是友人。白色的房屋牆壁，流淌着像眼淚一樣的雨行，幾棵看似絲瓜秧苗的植物，攀爬着已經上了二樓的窗臺，冒出嫩綠，一片新意。紅色粉色的玫瑰，朵朵綻放出迷人的馨香，我輕輕地吸了一口雨絲裏的清香，心中無比地舒暢。

捧一杯香茗在手，站立許久，正在思考是否外出找處幽靜的咖啡廳小資一把。忽然聽到清脆的柔柔的二胡之聲，傳入耳裏。是誰在彈拉？一曲《二泉映月》，將瞎子阿炳的人生際遇和命運沉浮，演繹得淋漓透徹；將一位長期遊走於江湖，靠拉二胡謀生的阿炳的憤懣和哀傷的情緒一展無遺。此時的二胡聲雖稱不上專家的水準，但能自始至終地流露出一位飽嘗人間辛酸的痛苦的盲藝人的思想情感……

我仔細地聽了半天，卻聽不出從哪扇窗下飄出。這樣的演奏似乎出自男子之手，想來那男子也是多思多慮，多情善感之人。

阿炳出生於江蘇無錫，年輕時，我曾到無錫惠山追訪阿炳的腳印。雖有“天下第二泉”的美麗景色，聽着泉水的'潺潺流水之聲，享受着這支婉轉的樂曲，卻始終沒有找尋到阿炳的情結。而弄懂了《二泉映月》的來歷，只因無錫有個叫映山河，還有那惠山的“天下第二泉”。

曾聽過一場《二泉映月》的二胡獨奏演唱會，看着字幕上的解讀，使人更深一步地理解《二泉映月》的開場是一個引子，如一聲深切的悲痛之嘆息，隨後表達了阿炳的人生苦難遭遇。在不平坦的人生道路上，經歷了種種磨難，經歷了徘徊和流浪。不屈的精神再一次地展現，而特殊的時代，使底層的勞動人民和苦難的流浪兒無法解脫其悲哀。“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魯迅說得好。阿炳從心靈深處迸發了一聲聲的吶喊，是心靈的疾呼，是命運的抗爭。在結尾處，樂曲表達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對幸福的追求。《二泉映月》悲情婉轉和絲絲柔情，使我熱淚盈眶。

不知不覺中，二胡手早已結束了《二泉映月》的演奏，換了一首歡愉的二胡名曲《空山鳥語》。那演奏的技巧還不是十分地熟練，雖有幽谷中羣鳥的歡唱之聲，也有那生機盎然的繁榮景象，卻少了一些空谷回聲之意，但依稀能感受到自然景色給予我們的清新愉悅心情和自由翱翔的小鳥歡快的鳥鳴之聲，聽來舒暢，心情愉悅……

輕輕地推開歲月的門窗，曾經的過往飄然而至。思緒隨筆尖跳動而前行，那一段段的往事如窗外的雨簾渲泄。

三十多年前的農村，在沒有飢飽的日子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們，在農閒日或雨雪天，以打牌遊樂而生，以吹笛拉二胡爲怡情，爲小資。若在鄉鄰面前能完整地吹拉一曲，將會讓人們刮目相看。在那個《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廣闊天地大有作爲”》的歲月裏，我們全家“與工農兵相結合”，正當青春年少之時的三哥，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把二胡，每日不管勞作有多麼地辛苦，總會在傍晚，獨坐門旁，自拉自彈，自學成材。一首《小星星》在不知不覺中練就出嫺熟。那時我還小，但我十分喜歡三哥的二胡曲。別人聽來會頭痛，而我卻聽着舒適；喜歡那種悅耳動聽的音樂，喜歡那時而激情奔放，時而萬馬奔騰，時而耳目一新，時而婉轉低沉，時而穿行於空山雲水，時而一鴻清泉奔瀉的樂曲之聲；彷彿是天籟之音，讓人如飲瓊漿，如癡如醉。幾年的刻苦練習，三哥亦能演奏幾首完整的二胡名曲，這時我已漸漸地長大……

窗外，二胡的琴聲已戛然而止，而我的情思卻還在飄蕩。在這雨煙裏，心情隨着這思緒而動，似乎那優美的二胡聲，仍在天空中盤旋，閉上眼，讓心靈再一次地撼動，不去觸碰它的幽靜與恬美。

我多麼想去找尋那位彈拉的二胡手，多麼想去邂逅這一位演繹人生樂曲的演奏家，可是我知道，留下心靈的那份恬靜，將會使生活更有意義。絲絲空中曲，悠悠二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