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慈母情的散文

（一）

中華上下幾千年形成了一個優良傳統就是，每到逢年過節，都要和老人、愛人、孩子們、親戚、朋友相聚在一起，享受那濃濃親情、友情、愛情。

我們這些做兒女的都會和父母一起去過節，這已經成了不是規定的規定。年年如此，雷打不動。

這年的國慶節，也不例外，我們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去婆婆家過節。

我們剛一進門，就見婆婆躺在炕上，臉衝牆，一聲不吭，好像是睡着了。我忙問正在廚房做飯的二小姑子說：“媽是怎麼了？又病了嗎？”因爲婆婆的身體一直不好。總是拿藥頂着。二妹衝我做了一個鬼臉，偷偷地一笑，湊到我的耳根說到：“你自己去問吧，都躺兩天了，誰也不理，還罵人。”我走到炕邊坐下，這時婆婆聽到是我來了，轉過身來，坐起，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話也多了起來，緩緩地向我說出了事情的緣由。

婆婆的一生是在苦日子中熬過來的。過去的艱難歲月，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使她養成了勤儉持家，省吃儉用的習慣。好的東西從來都捨不得吃，留給晚輩吃，自己吃殘羹剩飯，好衣服從來都捨不得穿，穿舊的，洗的乾淨，補上補丁，還說這樣暖和。蓋的被子更是簡陋，一個小被一個小被地蓋在身上，那都是孩子們小時候蓋過的，說扔了可惜了，就拆洗乾淨，自己用。她什麼東西都捨不得扔掉。用朔料袋一個一個地包起來，哪怕是舊衣服，鞋子，襪子，也捨不得扔掉，堆放在屋子裏。久而久之，大包，小包的雜物堆滿了屋子的空間。像一個廢舊倉庫。

婆婆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屋裏屋外，院子裏，到處都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有梔子，石榴，月季，仙人掌，仙鶴來，夜來香，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她最拿手的就是不管是什麼花，她剪下一個枝插到花盆裏就會成活。一到夏天，把庭院裝扮的就像一個大花園一樣，萬紫千紅，競相怒放。

婆婆是一個閒不住的人，什麼活都自己去幹，她親手開墾了一小片荒地，種上了一些白菜，香菜，西紅柿，豆角，辣椒……，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別看她70多歲的人了，還從不服老，上房修瓦，劈柈子，扒炕洞。我們不知道說她多少回了，她總是笑笑說沒事，自己還行。

婆婆心靈手巧，不但能描龍繡鳳，剪窗花，把撿回來小桃核雕刻成各式各樣的圖案。像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她還把撿回來的稻草變成鳥窩，用舊編織袋縫成一個個兜子，每逢週六週日，就會推着小車，車上擺放着她自己養的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自制的鳥窩，兜子等……拿到集市上去賣。儘管賣不了多少錢，但是她都會很高興的去做，從中找到生活的樂趣。

老人把賣東西的錢一部分用來填補家用，剩下的會一點一點地用塑料袋裝好，攢起來。從不大手大腳，亂花一分錢。

當時，就我家是兩個孩子，屬於超生。還都在上學，自己單過。我和老公的工資都不高，生活過得很拮据。

孩子們上學，每天差不多都在交錢，我也曾經和他們開玩笑說，媽媽以後改姓了，姓“錢”了。你們沒別的事，一張嘴叫媽，準是要錢……那時的`日子儘管過的很難，但是我從不向別人開口借錢度日。我和孩子們說過：“只要你們肯上學，不管有多難，哪怕是砸鍋賣鐵，我們也會供你們到底的。”我記得那次我和女兒去報考中醫學院，交上了一切費用之後，我兜裏只剩下一百元錢的生活費了。但是我們硬是咬牙挺過來了。

婆婆知道我們的難處，看在眼裏，急在心上，總是想方設法要貼補我們。可是在當時她的退休金只有一百多元，除了日常生活的費用，已經所剩無幾。老人就把每次賣東西的錢拿出一部分用朔料袋包好，偷偷地積攢起來，從來都捨不得花。一次，她偷偷地把積攢的錢拿出來要交給我老公，說：“我本想攢足一千給孩子上學用，現在有九百你拿去吧”老公知道媽媽的苦心，可是老人的錢是來之多麼不容易的呀，夏天自己連一瓶飲料都捨不得喝，衣服從來不買新的穿。壞了就補一補，看看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像婆婆這樣的人很少了。有好的東西都留給孩子們吃，自己吃殘羹剩飯。我們不能讓老人過的好一些，已經是心裏不安了，又怎麼能伸手向老人要錢呢？老公也知道我不會同意要老人這筆錢的，就對婆婆說：“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的，放心吧，你就別惦記了，你自己好好的比啥都強……”

（二）

婆婆把錢用小紅塑料袋包好，外面又包了幾層，嚴嚴實實，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錢藏到了堆放雜物夾縫裏，本來以爲是萬無一失了，可是讓她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天，婆婆推着小車賣花回來，剛一推開房門，就感覺眼前一亮，往日擁擠不堪，雜物成堆的景象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房間寬敞，明亮多了。原是我的兩個小姑子回來看到家裏破爛太多，沒有下腳的地方，平時總想清理，可是婆婆在家她們不敢，怕捱罵，今天一見老人不在家，就商量好了，一起動手，三下五除二，把她們認爲沒有用的東西一股腦地都扔進了垃圾箱。

老人還沒有從舊的印象當中清醒過來，習慣了過去的生活，現在這樣讓她有些發懵，東瞧瞧，西看看，望着有些空曠的屋子，婆婆猛地想起了什麼，：“錢，我的錢呢”？她急忙對房間裏的東西來了一個大翻個，每個角落都翻了一遍，“錢”是蹤跡皆無。婆婆的火騰地衝上了腦門，血壓直線上升，高壓達到了二百多，青筋暴起，渾身發抖，眼前發黑，這回是真急了，喊出來的聲音都變調了。指着因爲幹了半天活，累得精疲力盡的兩個女兒，聲嘶力竭地喊道：“我的，我的包呢？”“什麼包呀”？“就是，就是一個用塑料袋包成的，裝錢的小包。”“沒看見呀，沒注意，我們還以爲都是一些沒用的呢，都扔垃圾箱裏了”。婆婆氣得渾身直哆嗦，一邊大罵，一邊拿了一個鉤子走到垃圾箱旁邊，也顧不得髒了，向垃圾箱裏面翻去。翻了半天，就是不見塑料袋的影子，這下可把婆婆氣壞了，衝着兩個女兒罵不絕口，罵的她倆不敢進屋，不敢露面，見面就罵。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婆婆坐臥不安，飯菜無心下嚥，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打心眼裏彆扭，窩火。臉衝牆躺着，誰也不理，不吃不喝，心裏，腦子裏裝的都是“錢”的事情。“錢”雖然不算多，可是那是她一分一分地積攢起來的呀，是她的心血呀！晚上10點多了，婆婆還是睡不着，心裏總是有些不甘心，翻來覆去，越想越鬧心，索性做起，披衣下炕，拿起鉤子走出了家門。

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高高地夜空，照着大地一片明亮，滿天的星斗在眨着眼睛，微風搖曳着柳枝，伴有一絲絲的涼意。萬物寂靜，人歸家，鳥入林，一切都進入了夢鄉。

婆婆心急如焚，根本無心觀賞這美麗的夜色，一手拿手電，一手拿着鉤子，向垃圾箱走去。可是當走到垃圾箱面前的時候，猛然地愣住了，白天扔進去的滿滿地雜物都讓撿破爛的撿走了，顯得有點空。婆婆見此情景，腦袋嗡的一下子，心裏說：“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沒希望了。”可是她還是不死心，存在一絲絲的幻想，向垃圾箱底下翻去，翻着翻着，突然，一個紅色的東西映入了婆婆的眼簾，老人也顧不得髒了急忙伸手，探着身子把紅色的東西用手掏了出來，拿手電筒仔細一照，興奮地心都要跳出來了，“是它，正是它”。只見外邊一層層朔料袋不知是什麼時候叫撿破爛的給扒拉掉了，只剩下裏邊一層了。婆婆小心翼翼地打開紅色的塑料袋，見裏面正靜靜地躺着整整十張“大團結”，這裏面凝結了婆婆多少心血和汗水呀！望着這省吃儉用，日積月累，費盡心血，一點點攢起來的血汗錢，婆婆的眼睛溼潤了，腦袋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比吃了降壓丸還好使。這時她常常地舒了一口氣，失而復得的喜悅掛上了婆婆的眉梢，一片烏雲散了，婆婆這時才覺得腹內咕嚕咕嚕地叫了……

雖然錢是失而復得了，但是女兒們的舉動是不能輕易原諒的，婆婆總想出這口惡氣。在我和老公的一再勸導之下，婆婆才由陰轉晴，狠狠地剜了小姑子幾眼，小姑子小聲嘀咕着：“真是白挨累了，還費力不討好。”大家不約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