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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公路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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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心情有些沉悶,於是便一個人獨自走了出去,無意中來到南湖,順着濱湖大道一直走過去,竟發現一條嶄新的公路在眼前鋪開,筆直地伸向遠方,心頭一喜,便很自然地踏足邁了上去,同時一股莫名的悸動也在心底盪漾開來。此時的夕陽剛剛沉下去,落日的餘暉閃閃地在漆黑的路面上跳躍,像給路面鍍了一層金,清涼的晚風中不時地夾雜着陣陣淡淡的瀝青味,深深地吸口氣將這股瀝青味納入肺腑,一股久違而又熟悉的味道竟從肺腑中直往心裏鑽,勾起我的思緒,久久不能散去。

悠悠公路情散文

我是個在公路邊長大的孩子,我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養護築路人,養了一輩子的路,護了一輩子的路,如今已退休在家,安享天倫之樂。從小我便隨着父親住在道班,道班的院牆外就是父親他們養護的那條公路,公路彎彎,是我兒時最好的催眠曲。那時因爲小,父親常常帶着我一起上路出工,當時父親他們養護的是一條窄窄的砂石路,路面寬只有六米,如今這條路依舊存在,只是已經拓寬改造成柏油路面了,那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狀況早已一去不復返了。

父親他們那時候養路其實挺簡單,幾個人拉着一輛小板車,車上放些鐵鍬、鐵鎬、掃帚之類的工具,先上山挖些土夾石裝在板車上,然後便沿着路,發現哪裏有坑窪不平之處,便將板車上的土夾石填充進去,直至與路面平整爲止。最令人難以忘懷的是父親他們肩上的那擔水桶,那水桶是父親他們特製的,先將買回來的普通水桶的`底部鑽上無數個小孔,然後在裏面用木板再做一個底,而且還是活動的,用一根細繩連着系在水桶把上,每當父親他們用土夾石填平路面之後,就挑上水桶去公路邊的水塘裏灌滿水,人行走在公路上,水桶的底部對着剛剛填好的土夾石,一拉系在水桶把上的繩,水便像無數根細線般地流下來,於是路面上便留下兩道平行的水印,溼潤潤的,車駛過去,溼潤的土夾石被車輪碾壓後更加光潔平整,這時候父親他們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長大以後我才明白,父親他們肩上的那擔水桶其實就是最原始的灑水車了。

中學畢業以後,我綴學在家,爲補貼家用,我便隨着父親去路上做工。此時父親他們養護的那條砂石路已經改造成柏油路面了,昔日的小板車也換成了小四輪拖拉機,公路人都喜歡叫它“小紅頭”。每天早晨我們都要先裝上一車石料,然後做上“小紅頭”上路,對於路面上的病害情況道班班長早以巡視過,“小紅頭”便直接開到那些有病害的路段,先用鐵鎬根據病害的程度刨出一個個大小不一四四方方的坑,然後在底層鋪上帶來的粗石料,這時灑布機的火早已經點旺,柏油已燃化到噴灑的效果,於是一人推着灑布機,一人拿着噴槍桿,另外二人左右各站一個,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一個長長的操縱桿,一推一拉,一推一拉,就在這推拉的過程中灑布機內的氣壓越來越大,燃化的柏油順着噴槍桿經槍頭均勻地噴灑在石料上。爲了防止柏油冷卻,後面的人要儘快用鐵鍬將“小紅頭”上裝的細料撒在剛噴灑的柏油上,這樣粘連的效果纔好。這期間難度最大的就是撒料,撒料看似簡單,其實是門功夫活,不僅撒的要快,而且還要撒的均勻,撒慢了,柏油冷卻了,與石料不粘連,撒的不均勻,路面就不平整,因此撒料這樣的活是不會安排我這個剛剛上路的人做的,只能邊幹活邊用眼偷偷地瞧着,你看撒料人雙腳八字站開,弓着腰,雙手低握鍬把,鏟一鍬料,腰一擰,手腕一翻,一鍬料端端正正有棱有角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就像漁夫撒出的一張四四方方的網,準確地落在剛剛噴灑的柏油上,一鍬壓着一鍬,整整齊齊地不斷向前延伸。爲了能夠撒好料,我不知道耗去多少個工餘時間,方纔得到道班班長的認可。後來縣裏招工,我便去了縣城另外一家單位。

再一次與公路親密接觸是十幾年以後了,因爲下崗,我失業了,正當我爲了生計彷徨無奈之時,公路又一次地接納了我。此時的公路養護人在也不用步行或乘坐那簡易的“小紅頭”去上工了,他們已經有了專業的公路養護車,同時還擁有了機械化大道班,一切施工作業都進入了機械化。公路養護人在也不是過去的僅僅爲道路養護而已,一些大中型的道路修建工程都可以自己獨立完成了,在這期間我便有幸地參加了灣石路路面澆築工程和九連山道路改造工程。後來由於公路改制,我又一次離開了公路,但公路上的點點滴滴卻深深地烙入了我的心底,每當我行走在公路上,那路邊的行道樹、里程碑、警示樁都會與我的心靈產生共鳴,甚至連散落在路旁的那一粒小小的石子,我都會覺得留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情感。公路盛產至純至真的感情,公路是公路養護人的汗水和情感彙集而成的。

一聲悠揚的汽笛聲打斷了我得思路,不知不覺我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腳下這條嶄新的公路原來是濱湖大道的延伸段,在這裏與蕪宣快速通道親密地相連着。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華燈初放,公路兩旁的路燈如兩道閃亮亮的平行線肩並肩地延伸着牽扯着我的眼光,漆黑的瀝青路面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道長長的鏡子,疊印着歲月的流痕。走在公路的人行道上,心靈深處突然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衝動,身上每根脆弱的神經,好像都被當作琴絃給撥動了,心情也一下變得豁然開朗起來。這時我才發覺自己度過的那段並不漫長的歲月,也成爲公路變遷中那峯迴路轉的一個細節。